煮茶
《煮酒听雨》吧，虽然他们煮酒我煮茶。还是命题作文。
茶坊里零星地散着几个蒙古人，匆匆地吃了茶又匆匆地走了。
“天气渐冷啊。”岑生添了壶顾渚紫笋。
“江淮，比不得北方，入冬刮了风吸口气都夹杂着雪花。”牧仁将好酥，于银石器内溶化，倾入红茶末搅匀，旋旋添汤，搅成稀膏子，散在盏内，递给岑生，“尝尝吧。”
他摇摇头：“还是不了，喝惯了顾渚紫笋，不爱好别的。”
牧仁笑了：“怕只是喝不惯酥油吧。”
“顾渚紫笋容不下酥油，酥油也看不上顾渚紫笋，何必相互为难呢。”岑生也笑了。
“不至于吧。”牧仁略不赞同。
正说着，茶坊外刚巧一个蒙古士兵押着汉人奴隶走过。
“说酥油看不上顾渚紫笋，都是说的轻巧了。”岑生嘲讽一笑。
牧仁动了动嘴唇，半晌无语。最后做了一下挣扎：“至少顾渚紫笋还保留下来了。”
“茶一旦混着喝了，就不香了。何况这顾渚紫笋浸泡以泉水为佳，如果茶叶肥壮，还可以进行二泡，二泡的茶汤更浓。这间茶坊这样泡，它已然失去了本有的滋味。这样的茶，喝着又有什么意思呢？”
“若是喜欢这茶，要些茶叶回去另泡便是。”
“可是这样的条件下，哪里能泡好这一壶茶呢？”
“若是有所需要，只管唤我帮忙就好。”
“我这喝顾渚紫笋的，连累了你去喝酥油茶啊。不必管我，我也只是有感而发。”岑生摇头。
“怎么会，如果当初没有你递出的一碗饭，我只怕要饿死街头了。”牧仁连忙道。
“就算当初我没有救你，你也不会饿死，你们打了胜仗，可汗不会不管你们。说到底，我也只是自讨苦吃。”
牧仁一时间没了话，他知道岑生说的不对，但他不是读书人，不知道要怎样说服岑生，只能一碗碗地继续喝着酥油茶。
过了一会，牧仁不想在好友面前沉默下去了，想随意聊聊，他也不想在岑生面前提他不希望谈的事，仔细斟酌着话语。不曾想，岑生先开了口。
“你们又要去打仗了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这次又是哪里？”
“不是很清楚……我们只需听命令就行了，不用考虑太多。”牧仁有些无措。
“呵，想来也能猜到，不是向北就是向西。”岑生嗤笑。
“……茶要凉了。”
“怎么，你们有了顾渚紫笋还不够，还要添新茶？”
“茶的种类多些，不是更好吗？”
“有些茶，不是单纯地模仿来，就好喝的，它有自己的灵魂。”岑生目光灼灼地盯着牧仁。
“这点我承认。可是，不去试试，怎么能知道呢？”
岑生沉默了一会儿，忽然叹了口气。他看了看茶碗中有些凉的茶水，喝了一口。他觉得顾渚紫笋再也不是顾渚紫笋了。
“天凉了，回去吧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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